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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zjack · 发表于 2008-2-4 23:48

2 非法的“麦克马洪线”

　　县城东侧有连队的驻地。站在连队的大门前，有一种莫明的激动和惆怅。激动的是：在这偏僻的边塞小城，因为有了军人站岗，就感到安全，虽离家万里，却仿佛仍在家中。平生第一次，对国家这个词的真实含义，有了铭心刻骨的感受。一股强烈的爱国之情油然而生，激动得泪水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惆怅的是：96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并不全在我国控制范围以内。从地图上看，墨脱县城距国境线还有120多公里，中途却被“麦克马洪线”拦腰截断。这条线在中国地图上并没有标示，然而，在这有军人守卫的最前线，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从县城向国境线前进，不久就进入印占区。就是这样一条非法的“麦克马洪线”，割下了我国9万多平方公里的国土。这是第二次大战以来，一国被另一国强行侵占的最多的领土。

　　十八世纪初叶，辛亥革命以后，袁世凯称帝心切，无意御外，给了英帝国主义以可乘之机。英国通过十三世达赖喇嘛，在西藏上层培植起一个亲英集团，公开策划所谓“西藏独立”的阴谋。西藏反动分子随即发动了武装叛乱，忘图一举实现西藏独立。被袁军击败后，英国出面进行所谓的“调停”，要求中国与西藏派代表赴印度的西姆拉开会，并向袁gov-ern-ment送来了照会，提出“中国不得干涉西藏内政”等无理要求，并以此作为承认中华民国的交换条件。当袁gov-ern-ment驳复后，英国gov-ern-ment恼羞成怒，扬言如中国不派员参加会议，英国即不承认中华民国，并将直接与西藏订约。袁gov-ern-ment屈服于英帝国的压力，同意派员参加。

　　中英藏三方代表参加的会议，于1913年10月至1914年7月在印度西姆拉举行。这是英国勾结西藏反动分子分裂西藏的阴谋。英国的野心是：建立包括我国西藏、青海及西康等广大地域在内的所谓“西藏国”，把西藏变成他的殖民地，并乘机霸占与印度毗邻的我国大片国土。

　　在会议上，西藏代表伦兴夏托拉首先提出西藏独立的六项要求，中国gov-ern-ment代表陈贻范予以驳斥后，英国代表亨利·麦克马洪拿出了蓄谋已久的西姆拉条约草案。条约草案把西藏定为“属于中国宗主权之国”，“有自治权”的“外藏”。“外藏内政（选举达赖喇嘛事在内）由拉萨gov-ern-ment管理”，中国gov-ern-ment“不加以干涉”，也“不改西藏为行省”。中国gov-ern-ment要承认英国在西藏的特殊地位与各项特权，中国仅派驻藏代表，“对于西藏不驻军队，不设文武官员”。实际上是把西藏划归英国控制。遭中国gov-ern-ment代表拒绝后，英国竟会同西藏代表于1914年4月7日在草约上先行签字，中国gov-ern-ment代表拒绝在正式条约上签字，并于7月3日正式声明：“凡英国和西藏本日或他日所签订的条约或类似的文件，中国gov-ern-ment一概不能承认”。随后，中国gov-ern-ment又两次照会英国gov-ern-ment，作了同样的声明。这样，未经中国代表签字的“西姆拉条约”，就成了一张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废纸。

　　问题就出在西姆拉会议之外，英国代表麦克马洪背着中国gov-ern-ment代表，暗中以供给5000只枪、50万发子弹为诱饵，和西藏地方代表在德里用秘密换文的形式，画了一条中印边界线，即所谓的“麦克马洪线”。该线西起不丹边境，向东延伸，在中印东段边境地区，把历来属于中国的门隅、珞瑜和下察隅的9万多平方公里的国土划归当时英国统治的印度所有。此事既没有上过西姆拉会议，也没有通过中国gov-ern-ment，自然是非法的，无效的。

　　1938年4月，为了实现其侵略野心，英国派谴莱特富特上尉率领一只远征军到达旺地区侦察，在门巴族人民的抵抗面前被迫撤退。

　　1944年初，英军武装侵犯门隅，遭到上至错那宗gov-ern-ment、“达旺住哲”，下至普通群众的激烈反对，在强大的集会示威和抗议声中，英军狼狈撤退。

　　1951年2月，脱离英国独立4年后的印度，急忙派卡辛少校带领60名军人和700名背夫，占领了门隅中心达旺，后大举向北推进，逐步吞并了我国麦克马洪线以南的领土。

　　1962年，中国边防部队对不断蚕食我国领土的印度侵略军发动了自卫反击战，一度收复达旺，一直打到传统习惯线——国界线。为了中印两国人民的根本利益，为了边界人民群众的安宁与幸福，我军主动停火后撤，9万多平方公里的国土又回到印军的控制之下。多少年过去了，那块风水宝地依然在国门之外呻吟游荡，3万门巴族同胞和20余万珞巴族同胞有国难归。

　　令人感到特别痛心的是，藏东南地区是西藏资源最丰厚的地区，而9万多平方公里的印占区，则是其中资源最为集中的的聚宝盆，西藏的大部分资源都堆积在这个聚宝盆里。仅森林资源就占西藏的80％以上，另有异常丰富的矿产资源、水电资源、动植物资源和旅游资源等等。后来当了林芝军分区副司令员的李春将军就深有感触地说：当年进军墨脱的时候，一过“麦克马洪线”，香蕉、桔子都特别好吃，山越来越低，地理条件越来越好。往回撤的时候，老乡拉着我们，不让走，印军欺负他们，老乡比这边苦。如果当时收复后稳住，喜马拉雅山以南的领土可以自成一体，墨脱的经济建设各方面都要比现在好得多。不仅是墨脱，那片土地养活整个西藏都绰绰有余。

　　“当初我军为什么要撤回呢？”听到李春将军这段肺腑之言，我也很有同感。按照普通中国人的心理，似乎没有多少道理。然而又想，毛刘周朱那些叱咤风云的伟大战略家，怎么会不明了这样简单的道理？一定另有原因的。有一点似乎是肯定的，那就是一定和当时的国内外形势有关。一代伟人邓小平说过：中印之间的遗留问题，若现在解决不了，就留给子孙后代去解决吧。是的，我想，当我们国家真正富强时，这些遗留问题可能会迎刃而解。我盼望着有朝一日，也能随意到那9 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去实地考察。那该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旅行啊！

szjack · 发表于 2008-2-4 23:49

3 1950年的特大地震

　　墨脱的天气很有规律，白天阴沉沉的，夜晚总要落雨。有一天深夜，山崩地裂般的响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我从床上跳下来，鞋子都来不及穿，慌忙打开窗子。视野中白茫茫的一片，我以为是洪水来了，腿都吓软了。走出招待所一看，城外不停地闪着手电，原来东面山坡发生了塌方，山洪咆哮冲垮了小水电站。当我们顺着响声来到县医院，看到几十个乡民正蜷缩在医院的大院里。一问才知道，他们连着几天都在这里过夜，怕有强大地震。

　　1950年8月15日，墨脱曾发生了一场8。6级特大地震，震中就在背崩村以南38公里处，背崩、地东、格林、德尔工、希让、阿尼桥等地，都处在裂度12度的极震区之内。倾刻间山崩地裂，江河断流，满目疮痍。

　　据当地人讲，震前几天，到处都能听到类似的枪炮声、打雷声和狂风呼啸的声响，十分恐怖。随后是红色的火光遍地闪耀，往返飞舞，不久大地开始剧烈颤抖摇摆。在雅鲁藏布江大拐弯的峡谷，白浪滔天，浓雾蒸腾。在轰轰隆隆的巨响中，两岸山石铺天盖地倾入江中，把江水截为四段。“麦克马洪线”与雅鲁藏布江交汇处的更邦拉山轰然倒塌，近千米高的山体倾泻下来，江面上陡然隆起几十米高的大坝。江水猛然回流，淹没了20公里之外高出江面五六十米的地东村。十几个小时之后，狂怒的江水冲破大坝，以排山倒海之势，扑向下游的都登、巴昔卡，摧毁了村寨、粮田。位于江北半山腰上的波东村，一下被抛向江南岸，除了当时在村外干活的3人得以幸免外，全村69人全部遇难。距离大江约500米的毕波村的九户人家，全部被山体滑坡推入江中。背崩南方格林山的泥石流，将八户人家的西工村全部吞没。金珠藏布江堵塞后猛涨的江水，淹没了八九户人家的聂巴村，溃决后又洗劫了达木村。在大渡卡的直白，山崩压死了93人。在多雄拉山至背崩村的盘山小路上，两拨支乌拉的百名农奴在地震中失踪。背崩南方的格林村，地处一片高出江面900米的平坝上。村东六百余米高的格林山崩裂滑坡，平坝爆裂，在格林村到格林寺之间，裂开一条长约三公里，宽约两米，深不见底的的大裂缝，其间喷起几丈高的砂石。房屋顿时被埋入地下，90余户的人家死亡456人，死亡率高达90％以上。

　　整个墨脱转眼间人间地狱。

　　那次大地震正值铁虎年，当时就有人说，三十六年后的虎年还会有地震。墨脱处在地球欧亚板块与印度板块的接合部，是地震多发地带。今年恰巧是铁虎年，所以乡民们听到响声就怀疑是地震，纷纷到县城来“避难”。

szjack · 发表于 2008-2-4 23:50

4 副县长赵潜德

　　为了落实考察工作，县里的领导在县委会议室专门约见了我们。会议室就在县委大院的西北角，大约有十五、六平米。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县领导早已等在那里。大家围坐在一个大型的长条桌周围，面前摆着小巧精致的茶杯，正冒着水汽。墙上挂着中国地图和西藏地图。

　　首先讲话的是一个中年女子，四十多岁，前额和鼻子高高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头发卷绕在头上。经介绍知道，她就是门巴族副县长西绕措姆，中央民族学院早期毕业生，正主持县里的日常工作。1956年，为了培养门巴族干部，一批有觉悟的门巴青年被挑选到中央民族学院学习，西绕措姆就是其中的一个。她过去叫红英，文革后，改为西绕措姆。她向我们详细介绍了墨脱县的基本情况。

　　接着讲话的是一位汉族中年男子。他就是上了《民族画报》的副县长赵潜德同志，中央民族学院早期毕业生，被人们称为西藏民族教育事业的带头人，门巴族妇女的好丈夫。从他那清瘦的脸上，可以看出常年的辛苦和操劳。在林芝地区，还流传着一段有关他的传奇故事呢。

　　他出生在一个干部家庭，在首都北京长大。在中央民族学院读书期间，他结识了一位漂亮的墨脱门巴族姑娘，同窗几载，虽然手都不曾碰过，但眉目传情，心心相印，难舍难分。毕业分配，他留在了北京某研究所，姑娘被分配到遥远的西藏林芝地区工作。

　　1976年，已经做了新郎官的他从北京来林芝探亲，随妻子一起首次走进墨脱，看望岳父岳母。他曾无数次听妻子描绘过她的家乡，对他来说，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早已印在了脑海里。然而，当他亲身感受这片土地时，心灵的震撼依然无法形容。这是一片美丽的土地，美丽得如同神话传说；这是一片迷人的土地，迷恋得使人沉醉；这又是一片被文明社会遗忘的角落，缺少现代科学的阳光照耀。

　　一个多月的探亲假转眼过去了，他向林芝地委提出了调到墨脱县、创办教育事业的正式申请。

　　西藏和平解放前，墨脱几乎没有学校教育，没有专门的教育机构，除部分僧侣懂一些藏文外，广大群众几乎都是文盲。生活在这里的门巴族和珞巴族群众长期停留在刻木结绳记事阶段。西藏和平解放后，党和gov-ern-ment十分重视门巴族和珞巴族教育事业，但由于交通状况过于恶劣，除了当地驻军办过几次小范围的短期识字班以外，墨脱县连一所小学都没有。

　　赵潜德同志离开北京来到墨脱，办起了墨脱历史上第一所小学。他是第一位校长，也是第一位真正的教师。他本来学的是新疆少数民族语言，为了在墨脱办教育事业，他又学会了藏语、门巴语和珞巴语；他操办盖起了校舍；他编写了本土教材；他走村串户动员孩子们上学；他为学生买来学习用品；他还给学生理发、捉虱子、补衣服。多年过去了，他在孩子们身上拨下的种子已经发芽、吐绿、开花、结果。现在，赵潜德同志已经成了分管教育工作的副县长。此时坐在我们的面前的这位副县长，是那么普通而平凡，又是那么崇高而非凡。

szjack · 发表于 2008-2-4 23:50

第三章东布村的风土与文学 1 门巴族东迁与丹布村的由来

　　按照县委的安排，我们首先在县城所在的墨脱区考察。该区有三个村，分别为东布村、墨脱村和亚东村。考察首先在东布村开始。

　　东布村，实际上是县gov-ern-ment所在地，当地门巴人习惯称其为丹布村。据门巴族老人白玛仁青讲，门巴族东迁首先到达的就是这儿。据说，五世达赖时，有关墨脱美妙的传说如长了翅膀一样，很快飞到了遥远的门隅地区。来自东方的神话，象铺天盖地的龙卷风，迅速席卷了整个门隅，如释迦牟尼的召唤，牵动着一个个教徒虔诚的心。深受三大领主压迫与剥削的门巴人，离开了祖祖辈辈生活着的热土，千里迢迢向着那“隐藏着的幸福之地”迁徙，去寻找糌粑树、牛奶泉……

　　领先走出家园的是生活在主隅（即今日不丹）门堆村的六户门巴人，他们是东达、江措、多吉、桑珠、赤列、扎西朗杰。因不知路在哪里，就分成两伙，三户沿着大江东行，三户沿着大山东行。他们披星戴月，历尽艰险，不知度过了多少个寒暑，终于来到了墨脱。

　　居住在墨脱的珞巴人，对闯入他们家园的不速之客比较反感，他们拒绝门巴人在此居住。六户门巴人就钻密林，住山洞，整整三年。后来，领头的扎西朗杰想出了一个主意，他给珞巴头人内珠送了一头黄牛作为代价，向珞巴人借路。路被借出来了，六户门巴人汇聚到了东布这个地方，建立了第一个门巴村寨。该地位于雅鲁藏布江东岸，南则玛拉山下。为了纪念在东布的历史性汇合，人们把东布称作“丹布”。在门巴话中，“丹布”是约会的意思。直到现在，东布村的门巴人仍称东布为“丹布”，以纪念最早到达这里的门巴族祖先。

　　我们来到东布村外的一个土坎上，除了翠绿的竹子和青草以外，四周都是农田。县政协的领导告诉我们说，当年6户门巴人就在这里汇合，并建造了第一幢门巴房屋。第一幢门巴房屋虽然消失在无情的岁月长河之中，六户门巴人和其他后来者所创造的灿烂文化，却源远流长延续至今。

　　六户门巴人迁入墨脱后不久，主隅的额仓、辟仓和夏曲巴等地的人，在列尔欠的率领下，又大批地逃离了家乡。在逃跑过程中，列尔欠被主隅扎西岗宗的地方首领拉布派的武装人员砍伤，死在工布地方。其余的人就分两路，向墨脱迁移。额仓和辟仓两村的人走南路，他们翻过米林的德阳山口和丹娘山口，最后定居在地东和背崩一带。夏曲巴的人沿雅鲁藏布江东进，经穷甘代、邦辛，到达加热萨境内定居。就这样，一批又一批的门巴人如潮水般向墨脱涌来，涌进了珞巴族世世代代居住的家园。

szjack · 发表于 2008-2-4 23:51

2 修建仁青崩寺的传说

　　仁青崩寺是墨脱最大的寺院，位于墨脱村南则玛拉山上。建寺时间大约在门巴东迁后不久，距今约八代人。据当地人讲，仁青崩寺，是一个名叫达赖干布的人修建的，也是他取的名字。传说达赖干布来自工布地区，他从多雄拉山口进入墨脱宗。起先准备在东布建寺，珞巴人不允许，才选了现在的寺址，当时是珞巴人的猎场，经多方交涉，珞巴人才勉强同意。最初的仁青崩寺，有12面墙，东、西、南、北四个门，是石木结构的三层建筑，内有多座镀金铜佛像。1950年曾毁于大地震，后修复为方形建筑，有东、西两个门。主寺喇嘛、扎巴最多时达40多人。十分可惜的是，我们在墨脱待了近两个月，竟然不曾朝觐仁青崩寺，留下了永生的遗憾。可令我们感到欣慰的是，我们亲眼见到了原仁青崩寺的喇嘛，他就是白玛仁青——墨脱县政协参事。就是他的讲述，使《修建仁青崩寺的传说》深深地印在了我们的脑海里——

　　从门隅来的六户门巴人在墨脱安家之后，多吉措姆、卓登林巴、贡桑维色等三个僧人也离开门隅，云游四方，不久也来到墨脱。他们发现这里竟然是女神多吉帕姆的圣体，遂决定在仁青崩山上，修建一座寺庙。

　　修建寺庙的消息很快传到珞巴头人内珠的耳朵里。内珠是一个法术无边的巫师，他一边暗暗施行巫术，一边派人转告三个僧人，说南则马拉山是他们打猎的地方，如果非要修寺庙，必须在他们通往仁青崩山顶的路上铺满金银首饰等生活用品。僧人答应了珞巴人的苛刻要求，为了修建仁青崩寺，六户门巴人做了施主。

　　可是修建仁青崩寺的地基刚刚打完，突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大作。修工们大多病倒，僧人卓登林巴病得起不来床。一天夜里，他梦见了古如仁布钦来到面前对他说：“河对岸有个从门隅阿加村来的门巴喇嘛，叫罗崩那康罗布，他可以帮助你。”

　　他的病越来越重了。几天后，他又梦见了古如仁布钦，古如仁布钦说：“那个喇嘛是我的老师，没有他来帮助你，你和修建仁青崩寺的其他人都会死的。”

　　卓登林巴醒来后，立即派了一个小喇嘛去河对岸请那康罗布。

　　那康罗布早已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见到小喇嘛，说：“我是个无名的小喇嘛，怎么敢去给大人物摸顶呢？”他拒绝了卓登林巴的请求。小喇嘛把这一切告诉了卓登林巴。卓登林巴又派他手下的喇嘛，带了许多贵重礼品，前去向那康罗布道歉，请求原谅。

　　那康罗布原谅了卓登林巴，派了一个小喇嘛前往仁青崩，并吩咐道：“你去仁青崩，把在那里闹事的鬼赶到雅鲁藏布江的藤网桥上，我在桥头等你。”

　　小喇嘛来到仁青崩，挖了一个大坑，敲钹，打鼓，吹号，诵咒语，把鬼怪统统赶进了坑里。

　　那康罗布远远看到仁青崩山上如闪电般的光，知道小喇嘛把众鬼赶过来了，就堵在桥头。转眼间，小喇嘛已赶着鬼上了桥。鬼怪们求那康罗布饶过它们，那康罗布厉声问道：“你们还敢捣乱不？”众鬼连连求饶，唯有座落在仁青崩山上的木穷湖湖怪提出了要求：“若能在湖底给我盖一间房子，再派给我一个人，我就不捣乱了。”

　　随后，那康罗布带了许多糌粑做成的祭品，来到卓登林巴床前做法术，念咒语，给卓登林巴摸顶，卓登林巴的病一下就好了。

　　卓登林巴向那康罗布讲述了修建仁青崩寺的经过。那康罗布说：“鬼怪们已经答应不再破坏捣乱，只有湖怪提出了一个要求，要求派一个人陪他，并在湖底给他修一间房子。否则，他还要来捣乱的。”

　　看到卓登林巴为难的样子，他手下的一个小喇嘛说：“为了修建仁青崩寺，我愿意到湖怪那里去。”

　　卓登林巴十分感激，给小喇嘛做了可口的饭菜，并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饭后，小喇嘛告别了卓登林巴，一下跳进湖里。湖水一天天地减少，不久湖就干了。

　　从此，仁青崩寺白天人修，晚上神修，很快就修好了。

　　这些脍炙人口的民间传说，讴歌了门巴族先民可歌可泣的丰功伟绩。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民间传说尽管漂浮着虚幻的神灵感应，可却不失为颇有历史价值的文学作品。

szjack · 发表于 2008-2-4 23:52

3 墨脱门巴族的宗教信仰

　宗教信仰是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的一种文化现象。由于历史的原因，控制门巴人灵魂的宗教，不仅有在原始宗教基础上形成的笨教，而且还有后来传入的藏传佛教。佛教最初是在公元八世纪，即吐蕃时期由藏区传入门地的。藏传佛教诸教派，以其服饰及较之服饰更重要的特征，被俗称为红（宁玛）、白（噶举）、花（萨迦）、黄（格鲁）四大教派。其中的宁玛派、噶举派和格鲁派都先后在门隅传播开来，其中尤以宁玛派传播最广，历史最为悠久。宁玛派，俗称“红教”，渊源于吐蕃时期从印度来藏的莲花生。因喇嘛身穿红衣，头戴红帽而得名。宁玛派，即旧教派的意思。藏传佛教在显教方面本无新旧之别，而密教则有新旧之分。宁玛派自诩传承了莲花生的旧密咒，有别于“后弘期”仁钦桑波译师等人的新密咒。据史料记载，达磨赞普——朗达玛灭佛之时，某些虔诚的僧人冒着生命危险，将密法经籍埋藏在山洞之中，到11世纪时，被后人挖了出来，被称为“伏藏”。就是这些挖伏藏的人们，逐步形成了一个传法的系统，这就是宁玛派的雏型。后来，经过11～12世纪“三素尔”（即释迦君乃—大素尔、喜饶扎巴—小素尔、释迦僧格—卓普巴）和绒却吉桑波对旧密经咒的整理、弘传及建寺、收徒，使宁玛派得以创立和传扬。到了17世纪，宁玛派势力大兴，并受到五世达赖喇嘛阿旺罗桑嘉措的高度重视。五世达赖喇嘛本人还经常向宁玛派僧人请教密法。既便在格鲁派掌管西藏政教大权之后，每逢战争、瘟疫、灾荒，西藏地方gov-ern-ment均要请宁玛派高僧禳解。

　　墨脱门巴族信奉的也是宁玛派，这有两个方面的来源，一是门隅地区的门巴族东迁之时，将占统治地位的宁玛派信仰带入墨脱；二是临近墨脱的藏区工布、波密一带本是宁玛派的势力范围。藏波战争以后，因格鲁派的色拉寺寺院进攻墨脱有功，被封赐领有墨脱地区，但并未改变宁玛派在墨脱的优势地位，故其寺院系统多属宁玛派。

　　宁玛派的最高密法是“大圆满法”。其含义，宁玛派说：“此法，说先前离垢之智，明空赤露，为大圆满，若释其字义，说现有世界，生死涅盘所包含的一切诸法，悉在此灵明空寂之内，圆满无缺，故名圆满。再无较此更胜的解说生死方便，故名为大。”意思是说，人们生来就具备了“先前离垢之智”、“灵明空寂之心”，而此智此心即是佛性与觉性。人如果认识了它，就可以得到解脱，升入涅盘世界而成佛，实现大圆满；不认识它，则只能是生死轮回，为云云众生。

　　千百年来，在雪域高原上，不知有多少凡人为了明了这佛性与觉性，实现所谓的大圆满，抛撒了汗水和钱财，耗尽了情感和热血，浪费了青春和年华。佛在哪里？佛在心里？这无上慈悲的佛，虽不能改变信徒们艰难的现实生活，却能够给人们带来一时的精神抚慰，使躁动的灵魂得到些许慰籍。

　　随着藏传佛教的传入，一座座寺院和经堂相继在墨脱建立起来，一批批僧人应运而生。到西藏民族改革以前，墨脱已是寺庙林立，钟鼓相闻。仅寺院和经堂近40座，僧人300多人。较大的寺院有背崩乡的格林寺和德儿工寺、德兴乡的罗帮寺、马尔崩寺和巴尔衮寺；墨脱乡的仁青崩寺等。仁青崩寺又是其中历史最为久远、影响最大的一座寺院。《修建仁青崩寺的传说》便曲折地反映了喇嘛教最初传入洛渝地区与珞巴族原始巫教之间的殊死较量。

szjack · 发表于 2008-2-4 23:52

4 门巴族的族源

　　为了便于东布村考察，县委让出了唯一的会议室作为我们的活动场所。给我们安排的考察对象是，东布村的门巴族老人和县政协的六位老先生。在摄像机镜头里，老人们有的谈笑风生，不停地挥舞着手臂；有的双手捧着饱经风霜的脸，似乎在回忆往昔；有的歌声阵阵，动情不已。门巴族和珞巴族都没有自己创制的民族文字，悠久的文化和历史，就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在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传诵诉说中，在他们的歌声中……

　　我国的门巴族约有四万余人。其中的绝大部分居住在包括达旺、邦迪拉、德让宗和都登等印度占领区，仅有六千多人分布在我国的米林、墨脱、错那等县。门巴族的族源和民族历史，可以追溯到古老的神话时代。由于缺少相应的文字记载，所以看不到清晰的民族发展脉络。但是，从门巴族的创世神话中，依稀可辨门巴族远古先民的来源。

　　六十多岁的县政协副主席益西平措，不仅是一位门巴语——汉语翻译，而且是一位多才多艺的门巴族民间文艺家。我们在墨脱的文学考察过程中，他除了给我们做翻译之外，还有说不完的故事，唱不完的歌，跳不完的舞。他是门巴族的一部翻不完的百科全书，他讲的《猴子变人》，就是门巴族广为流传的创世神话。

　　远古时，苍茫大地荒无人烟，幽冥的天空中也没有太阳和月亮，一片混沌。从天宫俯视下界，滚沸的雾海遮盖着大地，空洞寂寞，一片凄凉。天神思忖良久，先后派谴侍臣猴子江求深巴和神女扎深木来到下界，去创造一个人的快乐世界。遵照天神的旨意，江求深巴和神女扎深木结成了夫妻，生儿育女。孩子们虽能用腿走路，可仍是猴子模样，浑身长毛，还有尾巴。经过几代的繁衍，依然如故，只会攀岩爬树觅食，不会狩猎，也不会种地。迫不得已，江求深巴和神女扎深木返回天宫请旨。天神赐给了他们鸡爪谷、青稞、玉米等粮食种子，并对他们说：“你们把这些种子撒在大地上，就会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了”。同时，天神还教给了他们制作工具、播种和耕地的方法。大地上很快就长出了绿油油的庄稼，丰收的粮食堆满了居住的岩洞。他们靠制造的石斧，猎获了野猪、狗熊、獐子、岩羊等许多动物。

　　在长期的劳动中，他们学会了狩猎、种庄稼，又产生了语言，学会了用火取暖、烤肉；渐渐地，脱掉了身上的长毛，尾巴愈来愈短，越来越聪明，长相越来越好看，终于变成了人。

　　欢乐的人间世界从此诞生了。

　　这篇远古神话，虽然不是真实的历史纪录，但毫无疑问，它是远古先民生活的一种变形的历史折射。透过那充满幻想和宗教谜团的浮云，我们似乎看到，门巴族远古先民如何由猴子变化成人的发展历史。

szjack · 发表于 2008-2-4 23:53

6 益西平措老人的故事

　在墨脱的日子里，让我们最受用的事情是听益西平措老人讲门巴族的民间故事，有些故事至今想来都记忆犹新——

　　兔子的骗术

　　从前有一只兔子，它声称吃过其它所有动物的肉，就是没有吃过狮子的肉。“怎么才能吃上狮子的肉呢？”它朝思暮想。

　　有一天，兔子来到狮子的洞口，躲在草丛里偷偷地观察。它看到太阳升起来时，狮子从洞里走出来，龇牙咧嘴，把身上的毛抖得竖了起来。

　　回来的路上，兔子碰到了一头黄牛。黄牛叫声很大，连着叫十三声，还不停地用角往石头上撞。

　　兔子前后一想，有了主意。它跑到黄牛跟前，说：“你还在这里傻乎乎地磨什么角？狮子把毛都竖了起来，龇牙咧嘴地要来吃你呢！”黄牛不相信，说：“我和狮子无冤无仇，它怎么会来吃我呢？”“不信你明天早晨到狮子洞前去看看，就知道了。”兔子说。

　　兔子又返回到狮子洞，壮着胆子对狮子说：“黄牛正在石头上磨角，它要来杀死你。等它叫到十三声，你可就没命了。”“我和黄牛无冤无仇，它怎么会来杀我呢？”狮子怎么也不相信。

　　第二天一早，黄牛悄悄地来到狮子洞附近，忍不住地连叫十三声，还不停地用角往石头上撞。狮子被叫声惊醒，它龇牙咧嘴，走出洞口。黄牛想，“看来兔子说的是真的，它真要吃我了！”黄牛竖起尾巴，大吼了一声，猛冲上去。狮子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凶猛的黄牛抵在了岩石上。

　　狮子被抵死了。可黄牛怎么也不敢离开，生怕狮子没死。最后，黄牛累死了。兔子高兴地吃上了狮子的肉。

　　蝙蝠的故事

　　头人每年要收一次鸟蛋和兽皮。

　　一天，一位头人来到鸟类居住的地方，宣布：“所有带翅膀的都要交蛋。”

　　其它鸟都交了蛋，唯有蝙蝠不交，头人问：“你为什么不交蛋呢？”

　　蝙蝠露出自己的牙齿，问道：“你看我是鸟吗？”

　　头人看了看说：“哦，你是老鼠。”

　　又过了一段时间，头人又来到这里，命令所有长皮子的野兽都要交出兽皮。其它野兽都交过了，只有蝙蝠不交。头人问：“老鼠，你怎么不交皮子呢？”

　　蝙蝠展开了长长的翅膀，问道：“你看我是老鼠吗？哪有带翅膀的老鼠呢？”头人只好怏怏地离去。

　　猫和老鼠

　　老鼠听到猫在打呼噜。老鼠小声地问：“你在干什么？”猫说：“我在打呼噜。”老鼠想讨好猫，说：“你的呼噜打得真好。”边说边把头伸了出来。

　　猫开始摇尾巴。老鼠细声细气地问：“你为什么摇尾巴？”猫说：“我在扫地。”老鼠显出献媚的样子，说：“你扫得真好。”又把身子探了出来。

　　猫用前爪抓地，很急。老鼠又弯腰弓背地问：“你这是干什么？”猫说：“我在跳舞。”老鼠昂起头来，说：“你的舞跳得可真好。”说完，从墙缝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还没等老鼠站稳，猫猛扑上去，不由分说，卡住老鼠的脖子就在地上拖来拖去，说：“呼噜应该这样打，地应该这样扫，舞应该这样跳！”

　　这些故事一般以动物为主，通过对动物生活习性和形态的人格化描写，来比喻现实生活中的人际关系，弘扬真善美，贬斥假恶丑。

　　益西平措老人所讲的门巴族民间故事，丰富多彩，还有很多故事与内地汉民族的民间故事一样，充满了神奇的想象。这是人们不能改变现实而只能在幻想的迷雾中实现理想和愿望的虚幻的反应。由于人与神共存，鬼域与人间相映，使门巴族的生活故事涂上了浓厚的神话色彩。

　　宝碗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穷苦的小伙子叫约布，给管家波恩当佣人。他起早贪黑，砍柴、背水、做饭，有时还去捞鱼、打野味。如果出外空手而归，轻则不给饭吃，重则一顿毒打。吃的是残汤剩饭，穿的是破衣烂衫。

　　有一天，约布上山打猎遇到大雨，他赶忙躲进树洞里，不知不觉就蜷缩在树洞里睡着了。一直睡到雨过天晴，太阳偏西，才醒来。正要走出树洞，突然听到一阵说话声。在这渺无人烟的大森林里，有谁会来这里呢？他藏在树洞里，悄悄地观望。只见远处一棵大树下，四个老头正坐在那里聊天。

　　“我知道，咱们每个人都有一件宝物，何不拿出来让大家都见识见识呢？”一个老头说。另外三人连声赞同：“好，好。”于是，四人都亮出了自己的宝贝。

　　第一个老头拿出一根木棍，说：“谁要是带上这根棍子防身，别人休想接近，保你不受伤害。”

　　第二个老头拿出一个木槌，说：“我这把木槌，只要朝地面敲一下，立刻就能竖起一间房子；连敲九下，就能竖起九层高的楼房。”

　　第三个老头掏出一张羊皮，说：“我的这张羊皮，在空中晃一下，就会漫天乌云；晃两下，就会暴雨连天；晃三下，就会冰雹遍地。”

　　第四个老头掏出一只木碗，说：“你们瞧，这可是一只宝碗，你想要什么，它就能出什么。”说着，他将宝碗向空中晃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词，顿时美酒盈满了宝碗。他向空中又晃了晃，碗里堆满了喷香的饭菜。四位老人说笑着，吃喝起来。

　　躲在树洞里的约布，看在眼里，直咽口水。他抑制不住地钻出树洞，刚想和老头说话，陡然一阵狂风，天昏地暗，睁不开眼。狂风过后，老人已不见了踪影，那几件宝物依然留在树下。约布捡起宝碗，学着老头的样子，晃了几晃，果然有了美酒佳肴。

　　酒足饭饱以后，约布带着宝物回到波恩家，他对主人说：“从今以后，我不给你当佣人了，不在你家干活了。”波恩大怒，狂叫道：“大胆！你在我家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想走，没那么容易，陪我的粮，陪我的布！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约布问：“怎么个陪法？”波恩说：“十个金币，十个银币，你个穷鬼给我拿出来啊！”约布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嘴里念叨着：“出来吧，出来吧。”闪亮的十个金币、十个银币露了出来。波恩很吃惊，他吼叫道：“你在我家住了这么多年，给我交房钱，十个金币，十个银币！” 约布又掏出来甩给了波恩。波恩又接连要了几种钱，约布都如数奉还。波恩傻了眼，再无话可说。

　　在波恩家的对面，约布拿出木锤，对地连敲九下，一幢九层高的大搂拔地而起。约布把远近的穷苦人都请进大楼里住下，并供给吃穿。波恩又气又恨，便派人探听秘密，得知约布有一宝碗。他为了得到宝碗，接连派人告诉约布，提出以财产作抵押，约布不肯。他又派人去抢，约布急忙拿出宝棍，口中说道：“宝棍，宝棍，救救我吧！”突然，宝棍飞舞，波恩的打手们被打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

　　在一黑夜，波恩带领几十名帮凶，在约布的大楼周围堆满柴草，点起火来，火光冲天。约布拿出宝贝羊皮，用力一抖，即刻乌云密布，暴雨连天，冰雹盖地。波恩和他的帮凶们被冰雹活活砸死，大火也熄灭了。

　　可是那场大火还是烧坏了约布的宝贝。后来约布在乡亲们的帮助下，种了一块地，靠勤劳的双手，盖起了新房，娶了个美丽善良的妻子，这才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神仙的宝物并没有给约布带来永久的幸福，而他是靠辛勤劳动，才获得了真正的幸福生活。透过这神话故事我们似乎看到，门巴族人民在长期的社会实践中追求幸福生活的艰难历程，并且逐步认识到，宗教大师或神仙赐给的“宝碗”，并不能完全根除生活中的苦难，带来最终的幸福。要想生活幸福，还要靠踏踏实实的劳动创造

szjack · 发表于 2008-2-4 23:54

第四章墨脱村风情 1 门巴族翻译官敢闯

　　墨脱门巴族以大江为界说两种方言，江东说的是仓洛话（祖先来自主隅）；江西说布若巴话（祖先来自门隅）。这两种方言，在发展过程中，发生了语音上的变异。来自门隅勒布沟的仁曾措姆，不仅听不懂仓洛话，连布若巴话也听不懂。我们考察县城东南方的墨脱村时，虽然考察组里有专门随队作翻译的门巴族姑娘仁曾措姆，可是，县里还是给我们派了两位翻译兼向导，一位是门巴族老人益西平措；另一位叫敢闯。

　　年轻的门巴族干部敢闯是中央民族学院政治系的毕业生。他原来的名字叫尼玛桑杰，文革中改为敢闯。现在虽然恢复了原来的名字，人们仍习惯于叫他敢闯。

　　敢闯是墨脱县有名的翻译官，无论什么考察队到此，多半都请他帮忙。他会讲汉话、藏话、门巴话，还懂得一点珞巴话。这位极喜欢喝酒的门巴族干部，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家里已有了两个“千金”。他为此十分不高兴，说是要生两个儿子才好。我们和他开玩笑，说如果再生几个还是女孩怎么办，他笑着说，我宁愿当个排长爸爸，也得要儿子。原来，这里的门巴族、珞巴族尚未实行计划生育，只要能养活，随你生就是了。又由于普遍实行早婚，因此妇女的育龄期较长，生十几个孩子的妇女是非常普遍的。

szjack · 发表于 2008-2-4 23:54

2 酒里有毒吗？

　　出县城往南走不远，再往东拐，便可看到墨脱村。

　　这个村的居民很分散，住房之间相距甚远。齐腰深的鸡爪谷上挂满了雨后的水珠，穿行其间，不一会儿便打湿了鞋裤。我背着沉重的摄录像机，累得喘不过气来，蚂蟥则趁机而入，接二连三地爬上身。好不容易来到一间木板楼前，我马上放下机器，抓出那该死的蚂蟥。自然没有忘记给它送上燃烧的烟头，让它尝尝火葬的滋味。

　　在这个村里走访，不管走到谁家，主人都会热情地敬上自制的米酒。开始时，我们都说不会喝酒，一一推辞了过去，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怕酒中有毒。可是，无缘无故的，当地人为何要害我们呢？

　　说来话长。

　　进墨脱前我们就听人介绍，70年代有一名军队的参谋，在一次莫明其妙的肚子疼、头晕后，四处求医也没有治好，到了西藏军区总院，专家们仍然查不出病因，自然也无法对症下药，半年后就死了，死时内脏已全部腐烂。死亡证明上写着三个字：肾衰竭。至于病因，谁也说不清。

　　还有一名战士，本来好好的，到老乡家里去了几趟，回来不久得了一种类似的怪病。1986年1月，他休假回家看病，坐上从林芝到拉萨的公共汽车，途中就死了，车到拉萨，身体都硬了，也查不出死因。这俩人都是搞情报工作的，经常走村串户。军人们都认定他俩是被毒死的，但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中的毒，在哪儿中的毒，谁下的毒。

　　听说墨脱地区有一种放毒的陋习。投毒者未必与你有什么仇恨，也不是出于妒嫉，而是看你长得漂亮，一脸福相，或有钱有势等，就用毒药掺到酒里把你毒死。他们认为，把你毒死后，你的福气就会转移到他们的身上。因此，外来人很容易被投毒者相中，死了还不知是怎么死的。据说，制毒的方法一般由家中的女性掌握，仅限于母女相传，具体配方和下毒方法，外人无从知晓。投毒者能对药性和致人死亡的时间进行精确的控制。下毒后，中毒者一般当时没有反应，要到事后的十天半月、甚至三五年后才发作。发作时间的长短，完全取决于投毒者的意愿。让你明日发作，绝不会提前到今天，也不会推迟到后天。这似乎也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迷。

　　毒药的制作方法有多种，均为祖传秘方，外人很少能知道。据说，有一种是用腐烂的老鹰蛋加毒草配制而成，还有一种用野蜂蜜和毒草配制而成，但究竟用的是哪几种毒草，各自的比例是多少，配制方法怎样，就不清楚了。另外，中毒之后并非无法救治，还是有药可解的。有一种被称为“常觉”的藏药就很灵，中毒后马上服“常觉”，即可解毒。“常觉”由熊胆、牛黄、藏红花和坐台等几十种药品配成。但配制和服药方法都很神秘，很难掌握。再说，中毒之后当事人并不知道，一旦发作，已来不及了。听当地人说，有一种毒性很强的毒药，是用毒蛇腐烂后的毒液和臭鸡蛋配制而成的，人吃了它，无药可解。

　　有经验的人告诉我们，一个村寨也只有几户有放毒习惯，这样的人家请吃喝时，要特别注意观察，若用手端碗时，大母指略抠碗、杯内，就要格外小心。可谁家有放毒习惯，哪个搞得清楚？万一疏忽，命就没了！主人发现我们一再推辞，知道是怀疑他们放毒，就先倒一点在手心里，自己先喝下去，再请我们喝。翻译边解释边领先张口喝，我这才端起杯来。

szjack · 发表于 2008-2-4 23:57

3 门巴族木楼

　　门巴族的木楼，多建在山腰，整个建筑用立柱支撑，居室离地悬空。底层实际上只有支撑房屋的若干根木头立柱，无墙壁，无院落，四面敞开，供拴养牲畜。第二层是人居住的地方。第二层之上，与人字型房顶之间的空间，用来存放粮食和其它杂物。立柱和地板之间装有一个防鼠的圆木托盘，老鼠从立柱下爬到这儿，无法爬上去。顶棚有木板的，也有竹片的。房盖有木片的，也有草的。

　　用长木板隔成大小不一的房间，大体分作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设有锅灶，并放置炊具、餐具和食物等。此处平时不住人，有亲友来歇息时，主人才搬进来住。第二是部分是主室，占整个居住面积的绝大部分。在这个一家人睡卧取暖喝酒的空间里，南端靠墙处设火塘，西面板壁上有两块活动的木板，白天拉开便是窗了。第三部分是家人或密友居住的空间，内设祭台，也可在此举行法事活动。住室的外侧有宽大的外走廊，是晒粮食、晾衣物、编竹器，做木工活的场所。门大都在侧面，也有留在正面的。门前放一木梯，便于上下。

　　走进木楼，最吸引我的莫过于锅灶。灶用泥土垒成，有一个灶门，灶塘往里分成左右两个火道，可同时给两个锅加热。锅大都是铝制的，也有铜锅和石锅，均为平底。锅灶上方，从房顶垂线绳，吊两层木排架子，下层摆放肉类、辣椒、木耳等，上层放待烧的木材或其它干货。做饭时，被余热烘烤，一举两得。烘干的肉块香酥可口，别有风味。

　　锅灶旁立有木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炊具和餐具，如出土文物一般，显示着各自的特殊价值。有的家庭的房间里不仅有传统的生活用品，还有缝纫机、录音机、收音机和产自甘肃的卡垫。人们身上不仅有精美的金银首饰，而且手上还有银光闪闪的手表。少男少女不仅能唱门巴族的古老歌曲，还会唱流行歌曲。这标志着现代文明已开始进入了这块被称作“高原孤岛”的土地，进入到世代生活在这里的门巴族人民之中。

szjack · 发表于 2008-2-4 23:58

4 门巴族人类诞生神话

　　在翻译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住房比较集中的村西南角，见到了门巴族老大爷拉巴次仁。他正在编竹筐，看上去有七十多岁了，无情的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当他得知我们来自内地时，转眼不见了。我正在纳闷，只见他端着一小筐桃子从房后走回来。桃子熟透了，白里泛红，还带着绿叶。我们虽然听不懂老人的话，但从他的表情和手势知道，这是专门给我们摘的。我来不及客气，拿起一个，一口咬去了半边，真甜啊！在他这里，我们听到了另一篇关于人类诞生的神话《三兄弟和扎深姆》：

　　很久很久以前，雅鲁藏布江由西向东流到南嘎巴瓦峰脚下，被挡住了去路，江水漫出来，淹没了整个世界，仅剩下南嘎巴瓦峰矗立在无垠的汪洋大海中。那时，工布地区有三兄弟，养着三头公牦牛。江水到来时，三兄弟急中生智，杀死公牦牛，做了一条牛皮船。三人乘船漂浮，因船小水大，眼看落水。为保住小弟弟，大哥和二哥跳水身亡。小弟乘船漂到南嘎巴瓦峰脚下，爬出船，攀上峰顶。一股香味飘来，他四处寻找，发现是从地下冒出来的。他拼命地挖呀挖，突见一山洞，洞里一仙人闭目修行。

　　“你是何人，到此作甚？”仙人问道。

　　“大水淹没了世界，就剩我一人。我乘船到此，闻到香味，方才见您。”小弟回答道。

　　“那好，你就住在我这儿吧。”仙人说。

　　第二天一早，仙人说：“你到山下等着，水面会出一怪物，一定要抓住它。”

　　小弟来到山下，见一大狮子从远方飘来，鬃毛齐天，覆盖江面，牙齿入水，很是吓人。他没敢抓。

　　第三天，小弟见一大老虎从远方飞来，庞大无比，依然吓人。他又没敢抓。

　　小弟又回洞见仙人。仙人说：“明天是最后一次，你若再抓不住怪物，就是无用之人，不要再回到我这来了。”

　　第四天，小弟见一巨蛇从水中钻出来，盖住了整个水面。他不管死活扑了上去，蛇不见了。

　　小弟慌忙回洞见仙人。仙人说：“从明天开始，你可以在石洞里修行了。”

　　一天，扎深姆（罗刹女）拖着长发来到小弟面前，对他说：“咱俩结婚吧。”小弟说：“我不能和你结婚。”扎深姆说：“你不和我结婚，我就去找参波王（阎王），它有九兄弟，我就做他们的老婆，让整个世界变成地狱。”小弟去问仙人，并说明原委。仙人说：“你不和她结婚，她就去找参波王，整个世界就会变成地狱。你还是和她结婚吧。”

　　扎深姆和小弟结了婚，生下了许多孩子。孩子们浑身长毛，也没有饭吃，小弟又去找仙人。仙人送给他一把石刀，让他挖窝麻的根煮水给孩子们洗澡，并送给了他许多荞麦种子。小弟遵旨行事，洗去了孩子们身上的长毛。因为孩子们怕热水烫，都把头伸进洞里，夹紧双臂和双腿，身子露在外面，所以留下了头发、腋毛和阴毛。

　　从那以后，世上有了人；人种下荞麦，开始人的生活。

　　这篇神话故事中，把人类的起源归结为人与神的婚配，诞生了人类。把无边无际的洪水与人类诞生联系在一起，的确带有明显的地域特点。因为西藏高原的人类的确是在汪洋大海之后，随着海水的退却，陆地的隆起，逐渐产生的，这和藏民族“猴子变人”的神话是基本吻合的。藏民族关于人类起源的神话故事中女主人公也是罗刹女，婚配情节也是相同的。而男主人公的不同，我想，可能是神话在流传过程中出现的变异。门巴族的这个神话故事很可能来自于藏民族的“猴子变人”神话。至于“猴子”变人之后，为什么保留了头发、腋毛和阴毛，对此的解释反映了门巴族先民对人类起源的细节的关切。

szjack · 发表于 2008-2-4 23:58

5 白骨精的故事

　在墨脱村还流传着《隅南热巴的故事》，讲述者是门巴族老人穷多吉。陈景源、张江华先生曾经采访过他，并将这篇故事发表在《民间文学》1983年第八期上。由于该故事的基本情节，与《西游记》中的“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有些类似，十分耐人寻味。故在此摘录如下：

　　很久很久以前，在喜玛拉雅山南坡的门巴族地区，有一小王国的国王——勒格。其妻去世后，留下儿子隅南热巴和女儿竹玛。

　　一天，勒格带随从之乌南珍外出巡游。到一森林地带，眼见红日西沉，远近不见人烟，怕遭野兽伤害，二人遂爬上一棵藤蔓缠绕的参天大树，准备过夜。一会儿，远处走来一年轻女子，只见头上盘着双辫，身穿藏青色氆氇缝制的上衣，下穿白底彩条长统裙，金耳环，银腰带，美丽无比。之乌南珍却见她身上附一鬼影：左手夹虎，右手夹鹿，长毛长发，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含一人尸，魔鬼无疑。

　　勒格浪荡成性，贪恋女色；女魔投其所好，卖弄风骚。勒格要从树上下来，之乌南珍悄悄地说：“她是魔鬼，我们万万不能下树。”勒格哪里肯听。之乌南珍被迫揭露了女魔的真面目。女魔说：“我怎么会是女魔，我是女神，左手夹的是金，右手夹的是银，口中含的是玉，森林就是我的家，请国王来安歇吧！” 勒格对之乌南珍说：“我的眼睛没有错，真神赐福莫迟疑！”说着就下了大树。

　　女魔领着勒格和之乌南珍朝森林里走去，转眼间就到了女魔的房舍。勒格眼里，房舍精美宽大，房顶开着鲜花，房内挂着珍珠。之乌南珍看到的却是人皮掩盖着的山洞，洞内一排排骷髅。女魔端来了用银皮木碗装的美酒，可之乌南珍看到的却是人头骨装的鲜红的人血。勒格鬼谜心窍，决定与“女神”成亲，并派之乌南珍通告臣民迎接。

　　之乌南珍忧心如焚，他把实情告诉了大家，臣民半信半疑。

　　婚礼当天，大家备礼迎接。当来到官邸时，方知之乌南珍所说是真。臣民惊慌失措，纷纷退避。

　　女魔要吃勒格的儿女，大家把姐弟俩藏了起来。女魔在勒格面前花言巧语，诡称自己得了重病，除非吃了孩子的心，否则不能治好。勒格竟然答应用女儿的心为她“治病”。隅南热巴舍不得姐姐，他哭着说：“姐姐的心有毒，要掏就掏我的心吧！”姐姐疼爱弟弟，说：“弟弟的心有毒，还是掏我的心吧！”姐弟俩哭作一团。… …

　　姐弟俩一次又一次躲过了劫难，最后在母亲的帮助下，逃到了另一个国王管辖的地方。弟弟唇干舌燥，见一位老婆婆坐在屋前，便前去讨水喝。老婆婆说：“我家的水喝完了，这里有竹筒，你们到泉边去背吧。”竹玛叫弟弟坐在那里等，她去背水。当竹玛背水回来，不见了弟弟，老婆婆和房屋也无影无踪了。她知道上了女魔的当。那老婆婆的确是女魔变的。原来，姐弟俩逃跑时，女魔就觉察了，她变成老婆婆，来骗他们。竹玛寻不到弟弟，伤心地大哭起来。她给弟弟修了三个小庙，长期住在里边，天天念经祈祷。

　　女魔掠走隅南热巴，正想掏心美餐一顿，不想有一老猎人到来，不便下手；只得将隅南热巴绑在树洞里，暂且回避。这猎人乃天神所派，有起死回生、除害驱魔之术。他救出隅南热巴，说：“孩子，你无家可归，就跟我生活吧。”

　　不觉十年过去，隅南热巴已长成了身强体壮的青年，不仅学会了打猎、种地等生活知识，还学会了起死回生、除害驱魔之术。他决心寻找姐姐，为民驱魔除害。老猎人激动地说：“我养育你十年，就是为了今天啊！”

　　隅南热巴告别了老猎人，背上弓箭和干粮出发了。他穿森林，渡急流，来到女魔掳走他的地方，见有三座庙宇。进去一看，姐姐竟住在里边。十年分离，悲喜交集。

　　姐弟俩来到母亲所在的河边。二人逃跑时，母亲曾从河里出现过，腿之下已变成鱼身。二人把母亲呼唤出来，隅南热巴施展法力，使母亲恢复了人身。他们回到家乡，只见一片衰败凋零景象。乡亲们说，女魔吃尽了臣民的孩子，现正吸国王的血。国王虽已明了，但为时已晚。

　　隅南热巴将女魔射杀，救出了父亲。众人急忙看时，女魔已变成一具骷髅躺在地上。

　　隅南热巴为民除害，深得人心，被拥为新国王，登上莲花宝座。这个小小的王国，渐渐兴盛起来。

　　《隅南热巴的故事》，情节迂回曲折，条理分明，引人入胜；主要人物出场有序，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是一篇不可多得的文学精品。在没有文字的门巴族村寨里，靠口耳相传能够保留如此完整的故事，可见当地人们对这一故事的喜爱。

szjack · 发表于 2008-2-4 23:59

第五章德兴区考察（一）1 藤网桥的传说

　　后来才知道，我们到墨脱县城之前见到的，大江对岸的那片不知名的白铁皮住房，就是德兴区gov-ern-ment所在地。

　　德兴区是墨脱县唯一的江北区，她和墨脱县城隔江相望。要去德兴区，最大的困难就是过藤网桥。德兴藤网桥据说有300多年的历史。它东西横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全长有一百五十余米。两条粗钢丝（古时候是藤条）平行摆放，间距一米半左右，沿钢丝方向等距离绑着二十几个椭圆形的粗藤圈，藤圈的外围用藤皮编成管网状，故名藤网桥。

　　关于藤网桥，在珞巴族民间流传着这样的故事。

　　据说很久以前，江上没有桥，两岸的人民被大江隔开。有一对珞巴族青年男女，男的叫达东，女的叫亚乃，他们隔江相望，生发了爱情，而可恨的江水使他们无法往来。有一天，他们对歌相恋，憧憬着美好的生活。中午时分，亚乃在香蕉树下幸福地睡着了。梦中，一白发老翁对她说，射鱼可以得到幸福和爱情。醒后她便约达东第二天去射鱼。

　　第二天，达东和亚乃手持长弓，身背二十支箭来到江边。他们每次都射中了跳出水面的大鱼，大鱼都挣脱箭头，向下游游去。他们把带来的箭射完了，又累又饿，什么也没有得到，扫兴而归。

　　晚上，亚乃躺在门前竹棚上乘凉，回想着梦中老人的话，又想劳累一天一无所获，越想越生气。梦中，那位老人又走了过来，对她说：“姑娘，别灰心，一天的劳累算得了什么！想得到爱情，要有爬上南迦巴瓦拉大雪山的毅力才行。你明日再去射鱼，在箭尾拴上一根细藤就行了。她立刻爬起来，半夜的辛苦，一条长长的细藤削好了。

　　第三天，江两岸站满了看射鱼的人。恰巧这时，江里游来了一条大鱼，二人尽力射去，由于达东的箭尾没有拴细藤，鱼拖着亚乃的细藤向下游游去。亚乃想，如果两人的箭尾都拴上细藤不知怎样。她一说，大家都表示赞成。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很快削成了两根很长很长的细藤。又一条大鱼游过来，二人都射中了目标，红尾巴鱼在水中打起滚来，把两根细藤绞成一个疙瘩。为了博得姑娘的欢心，达东放松了手。随着鱼的游动，奇迹发生了：鱼被亚乃拉过去了，而达东手中的细藤则横贯在江两岸。一阵欢呼喝彩，欣喜若狂的人们把粗大的藤条来回拉了五六根，拴在两岸的树上，一头高一头低，成了溜索桥。达东第一个滑到了对岸，他紧紧抱住亚乃不放，幸福的泪水涌流不止。

　　以后，经过不断改造，便成了奇特的藤网桥。

　　故事是动人的。达东和亚乃因爱情而智慧，由智慧生发了桥梁，由桥梁结成了美好姻缘。它至少说明，藤网桥是当地人民在生活实践中创造的，是珞巴族人民美好情感和聪明智慧的结晶。相传，之所以将桥做成网状，是受到蜘蛛织网的启发。这样的结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建桥史上的一绝。谱写了珞巴族桥梁建筑史上最辉煌的篇章。

szjack · 发表于 2008-2-5 00:00

2 门珞械斗

　　通往德兴村的藤网桥，传说是珞巴人建造的，但德兴村的居民却都是门巴人。要探究这其中的奥妙，需要说一段门珞械斗与和解的真实的故事。

　　据说门巴人迁入白玛岗的初期，人数较少，与珞巴族没有明显的利害冲突。少量的门巴人曾一度得到珞巴人的同情和欢迎，门珞关系比较友好。但若干年后，由于门巴人有较高的生产技术，生活普遍比珞巴人好，珞巴人极为不满，门珞关系逐渐恶化。又说，当时居住在地东、背崩一带的门巴人经常佩戴长刀睡觉，可见关系相当紧张。

　　在以后的岁月里，门巴人连续不断地迁入白玛岗，建造村舍，开荒种地，捕鱼狩猎，使当地珞巴族原有的猎场、耕地、河流和森林不断缩小，门巴人和珞巴人在经济利益上发生了直接的冲突。开始，珞巴人限制门巴人的活动范围，未见奏效，于是要求他们缴纳一定数量的实物。门巴人接受了这一要求，矛盾得到暂时的缓和。但是文化冲突依然存在着，特别是在宗教信仰方面，珞巴族信仰原始宗教，而门巴族在信仰的土地上却生长着两棵参天大树，一是本教，一是藏传佛教宁玛派。门珞宗教信仰尖锐对立，经济上的矛盾也日趋激化。一场更大的矛盾和冲突已经无法避免。

　　挑起门珞械斗的根源是西藏波密的封建割据势力。八世达赖喇嘛强白加措（1758~1804）时期，工布地区的藏族喇嘛干布巴来到白玛岗传教建寺，受到门巴族群众的热烈欢迎，却遭到珞巴族群众的激烈反对。在建造仁青崩寺时，门珞两族群众矛盾加剧。此时，与白玛岗仅一山之隔的波密，存在着一个地方封建割据势力波密土王——白码策旺，他很早就想把自己的势力扩大到白玛岗。见时机来临，便竭力挑拨门珞关系，企图坐收渔人之利。他借门巴人之手暗杀了珞巴族头人，成为门珞械斗的导火线。

　　门珞之间连续发生过六次大规模械斗，门巴人在藏兵的支援下，把珞巴人赶到了下珞瑜地区，门巴人反客为主。但门珞械斗给门巴、珞巴两族人民带来了深重灾难，许多村寨几乎断了人烟。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门珞人民觉醒了，开始寻找结束冲突的办法。珞巴族群众首先选派了一位老年妇女，手摇树枝，到门巴族的驻地，前来讲和。她说：“咱们不要再打仗了，死伤了这么多人，对大家都不好。”门巴族群众积极响应。双方在地东村进行谈判，决定对械斗的挑起者——珞巴人嘎央、吉白和门巴人曲吉进行惩罚。吉白被绑上石头抛入江中，曲吉悔罪并交出了大量财产顶罪，才没有被杀，嘎央闻风而逃。谈判期间，双方还杀牛歃血为盟，发誓从今以后视对方如亲兄弟，永远结束冲突，辈辈友好相处。并确定，以仰桑河为界，以北为门巴族居住区，以南为珞巴族居住区。

　　从此，曾是珞巴人家园的德兴村等村寨，成了门巴人的家园。据说，德兴村是由巴尔琨村、当果村和乌那村的部分门巴人迁到这里组成的，多数人讲八米话。

szjack · 发表于 2008-2-5 00:01

3 过藤网桥

　　当我们来到藤网桥西侧的桥头时，天空依然飘洒着牛毛细雨。江水汹涌澎湃，奔腾咆哮，激起千万堆雪浪水雾。远近闻名的藤网桥，由于年久失修，藤网大范围破损断开，出现一个接一个的大窟窿，破损的滕网桥在风雨中飘动。据当地人说，过藤网桥十分危险，每年都有人在此丧命。因此，在我们之前也有考察队来过墨脱，都因种种原因放弃了过滕网桥的安排。当县领导知道我们的计划后，一再劝我们放弃。藤网桥是通往德兴区的唯一通道，如果放弃，那将会留下永久的遗憾。经再三斟酌，大家一致决定，过桥。

　　于老师领先走上桥去，接着是考察组的张力凤。过老虎口时，他俩就走在前面，这一次，他们又领先了。大敌当前，弱兵冲杀，强兵断后，乃兵家奇闻。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在桥身大幅度的摇摆中，他们俩缓慢地向对面蠕动着。突然，于老师停在了桥中央，……时间在焦急等待中一秒一秒地逝去。……“怎么啦？于老师！”“于老师！于老师！”大家大声地呼喊着。我紧张地捏了一把汗，暗暗地为他祈祷着。后来于老师告诉我们说，他当时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若不是抓紧了钢丝，肯定掉下去了。上帝保佑，于夫子总算到了对岸，张力凤也离对岸不远了，我这才跟着走上桥去。由于藤皮破损严重，好多地方要迈开大步才能从前一条踩上后一条，有的地方根本没有踩的位置，身体悬在空中。因此，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上。交换着双手和双脚，身体左右大幅度摇摆，腿几乎180度劈叉。大江之上竟然玩起舞台动作，我平生第一次懂得了玩命的沉重。

　　死神发了仁慈之心，放了我们一条生路。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苦奋战，全体人员安全抵达对岸。

szjack · 发表于 2008-2-5 00:02

4 彩蝶飞舞的庭院

　　离开藤网桥，沿荆棘丛生的江岸爬上去，就是德兴区区公所。区公所坐南朝北，地处江北岸一块狭长的平坝上，是一片白铁皮做屋顶的木板房。正房大约有四五间，是区gov-ern-ment办公的地方；左侧是放映室和招待所，放映室的门前立着木架，木架上悬挂着白色的银幕；右侧是伙房和医疗所，伙房的烟囱里冒着乳白色的炊烟。整个庭院东西呈长方形，其规模和内地一家普通庭院大小差不多。庭院外边，风长着绿莹莹的野草，草丛里活跃着众多的蝗虫，也绿莹莹的；不时有长翅的蝗虫，飞到你身上，望着你，似乎问：你是谁？到这里干什么？旋即飞下去，消失在草丛中。野草之上的天空，飞翔着对对美丽的蝴蝶，翩然起舞，妙不可言。

　　墨脱的蝴蝶种类繁多，有一种巨蝶，翅展25厘米左右，我后来在卡布村曾亲眼目睹过。当时，一只淡绿色的巨蝶停在村后一棵低矮的小树上，翅膀纹丝不动，大得吓人。我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想看个仔细，它突然朝我的脸直飞过来，我本能地躲闪，脚没站稳，一下摔倒，顺陡坡滚下去。我慌忙爬起来，巨蝶已不见了踪影。我从没听说过有鸟一般大的蝴蝶，后来看了有关蝴蝶的文字和图片介绍，方才相信自己眼见的事实。

　　“ 欢迎，欢迎。”在蝴蝶飞舞的庭院里，一位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迎了出来。他中等身材，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缝，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经过翻译介绍，我们知道他是德兴区区长——西藏民院早期毕业生。见到母校来的老师，自然是一番盛情美意，其中当然少不了一瓢接一瓢的美酒。

　　我们被安置在招待所。所谓的招待所，实际上只有一间十几平米的木板房。房内有四张床，乌黑的蚊帐被老鼠咬出了一个个的大洞，上面爬行着数不清的虫豸，潮湿的被褥几乎能拧出水来。打开门的同时，一股刺鼻的霉臭味便扑面而来。这便是我们一行男女五人的临时住所。

　　晚饭是半熟的大米饭和南瓜丝。米粒大都发黄了，这是背工们翻山越岭从派区背来的，由于汗水和雨水浸湿，已经发霉变质。南瓜是本地产的，切成丝，放在锅中煮一下，再加上一点点盐巴。放到嘴里，一点味都没有，嚼在口中的饭真是难以下咽。我看了看厨房，房角处有几个青辣椒，便拿来放在柴火上一烤，切开小口，塞进盐，用手捏一捏，一股辣香扑鼻而来。我端着发霉的米饭，就着辣椒吃了起来。

szjack · 发表于 2008-2-5 00:03

5 毛主席的光辉

　　晚饭后，我们沿着乡间小路往不远处的德兴村走去。德兴村在区公所东面二百多米的地方。村庄与区公所之间，是大片的鸡爪谷地，一直延伸到江边。这是当地特有的一种谷子，因谷穗形似鸡爪，故而得名。成熟以后，绿色的谷穗会变成紫红色。其时正值收获季节，远远看去，鸡爪谷穗连成一片，在山风中荡起紫红色的波浪。

　　走进村里，房前屋后除了少量的香蕉树、桔子树和南瓜、葫芦、辣椒外，尽是成熟的稻子，波浪起伏，金光闪闪，一派南国风光。见到如此美景，油然忆起毛主席的诗句，“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这里的英雄在哪儿呢？随着一片动人的呼喊声，一群六七八岁的孩子光着屁股，蜂一般地从金海深处钻了出来，向着各自的木楼飞去。原来，他们正在稻田里玩耍，我们的突然出现，使他们措手不及。不一会儿，这伙“英雄”又像嘻戏着的鱼儿，沿着金色的稻浪游了过来。

　　田间小路把我们引到村东北角的一家房舍跟前。这家房舍是用稻草覆盖的二层木楼，楼后有一个椭圆形的脱粒场，上面摆满了软软的谷草。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年男人正坐在上面乘凉，他头发胡子都白了，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深深的皱纹，但两只眼睛却异常明亮。猛然看到我们，他愣了一下，当弄清我们的来历之后，他迅速爬将起来，紧握着我们的手久久不放，不停地说着什么。翻译告诉我们：“他说，‘你们是毛主席派来的亲人，辛苦了。在毛主席下面，我们是一家人。’”听了翻译的话，我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毛主席他老人家已经去世多年了，可是，门巴族人民并没有忘记他。在普通老百姓心中，毛主席这个名字是不朽的。不仅如此，在西藏平叛改革后的若干年里，整个西藏地区，翻身解放后的西藏各族人民，都把毛主席看作他们心中的救命恩人。无论是领导干部还是普通群众，发誓时用的一句名言就是，“毛主席保证”。发誓的同时，严肃异常，虔诚之至，令人动容。只要有了“毛主席保证”，你说的话，似乎经过了真理的洗礼，似乎就带了某种神意，别人就会毫不怀疑，好象怀疑了就亵渎了神灵似的。同时，人们认为，谁要玷污了“毛主席保证”这句比六字真言还要神圣的五字真言，那可是要遭报应的。谁要敢对毛主席有什么不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除非你小子不想活了，除非你犯了神经病。那时的十四世达赖喇嘛的神威，远不及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人威，‘嗡嘛呢呗咪哞”远不及“毛主席保证”。“毛主席保证”，这是十八军官兵浴血奋战的结果，是藏汉民族水乳交融的结果，是党的民族政策的鲜花结出的丰硕成果。在Communist Party领导下，有了“毛主席保证”，西藏各族人民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这偏僻的门巴族村寨才五谷丰登，人丁兴旺。

szjack · 发表于 2008-2-5 00:03

6 夜半闹“鬼”

　　夜晚，天又下起雨来，铺天盖地的暴雨倾泻在白铁皮房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我们三男两女同居一室，绻缩在潮湿的破棉絮里。突然，是的，异常突然，几声撕肝裂肺的嚎叫，在夜空中炸响。“妈呀，鬼！”仁曾措姆惊慌失措地从床上滚下来，没命地朝于老师的床爬过去。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心像要从胸膛里跳出来。朦胧中，脑海里尽是魔鬼，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令人毛骨悚然。可怕的嚎叫刚停，屋外的木板走廊上传来了规则的脚步声，时紧时慢，时大时小，时远时近，近时似乎就在门前。房内却平静得可怕。“于老师”，大胡子小陈打破了过于紧张的空气。他是四川人，个子虽不很高，胆子却很大。停了一下，于老师“哼”了一声。“给老子闹鬼了！”小陈大声喊起来。紧张的空气这才有所舒展，那奇怪的脚步声瞬间消失了。于老师点着了一支蜡烛，看得清楚，他的手还颤抖着。大家小声嘀咕着，内心依然十分紧张。“该不会是狗哭吧？”“不会，狗哭我听到过，不是这样子的。”“狼叫？” “不对，墨脱这地方根本就没有狼。” “那能是什么？”“怪了，要不出去看看？”“对，去看看。”“ 看看？！”仁曾措姆胆怯地缩进被窝里。小陈第一个从床上爬起来，大家随手拿起木棍、扫帚、脸盆、水桶、手电筒，捏手捏脚地走出门去。仁曾措姆也不敢怠慢，都出门了，她一人哪敢留在里面？床下倘若伸出黑手……

　　手电的光亮在院子里来回扫射着，在细雨蒙蒙的夜空中划出几道光柱，什么异常也没有。“打开隔壁的这个房子看看。”我在于老师耳边嘀咕了一下。他手中的木棍缓慢地推开了放映室的木门，除了地板和墙壁，空空如也。但谁也没敢走进去，看看门后边。据说，如果有鬼，一般是藏在门后的。真是吓怕了，来到哪个村，都说有鬼，科学考察，竟然信鬼！大家心惊胆颤地走回住房，刚躺下不久，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又开始了……

　　第二天起来，大家都极疲倦，问起昨晚的怪叫，区里的门巴族干部说，是鬼，你们住的房子隔壁曾有一个放映员自杀，从此，这个地方就经常闹鬼，一般没人敢住的，只有过往的行人住住。鬼，我们自然是不信的，可当地的门巴人却深信不移。看着院子里走动的几条狗，我想，这闹鬼的事情，不能不说是它们哥们儿几个的杰作。

szjack · 发表于 2008-2-5 00:05

7 门巴族的鬼神观念

　门巴族坚信，既然人世间有善恶之分，那么，在冥冥世界里也必有施善者和施恶者。施善的就是神，施恶的就是鬼，神给人带来欢乐和幸福，鬼给人带来恐惧和痛苦。神与鬼充斥于天上、地上和地下这三界。

　　在天上的神与鬼称“拉”。为了人类的幸福安宁，善神屈尊来到人间，住在村寨的叫“域拉” ——村寨神，山上的叫“格拉” ——山神。在墨脱的门巴族村寨，都居住着各自的“域拉”和“格拉”。如：我们途中经过的背崩村，就住着“域拉” ——扎西旺杰、“格拉” ——当贞玛鲁博。“拉”中也有恶鬼，如拉强麂（黑煞）和拉巴林毕（白煞），它们也跑到人间制造事端。

　　地上的专职神鬼称“赞”。如男性神——“松赞”，专门保护人的安全。他长年居住在德兴区所属的文朗村后最高的山上，俯视众生，能使众生转危为安，确保太平。女性神——“次仁坚额”，妇女不育时，向她祈求，无不如愿。她住在文朗村后五大山峰的中间，专门接待过往的祈求者，有求必应。另有男性神——“嘎桑”，它是从主隅来的外来神，除保佑人的安全外，还负责延年益寿；女性神——“白生”，专门负责人们外出旅行安全。“赞”中集结着大量的恶鬼，象梅梅阿旺朗杰和阿毕桑吉拉姆，则是一对鬼夫妻，专害人全身疼、头疼、发烧、抽筋。他俩的儿子——永民和永巴，也是恶鬼，专害人成哑巴。在墨脱还有一个有名的恶鬼集团，十分可怕，它的名字叫“那姑杂米”。该集团的某些名鬼，就聚集在文朗村下面西龙河与雅鲁藏布江汇合处——一块奇形怪状的高大魔石里。据说有一种神奇的“铁儿邦”男鬼，十分残忍，专门吃人。它像孙悟空一样，有变身的本领，时而成人，象小娃娃一般大，一会儿缩得手指般小，令人怜悯；时而成神，道貌岸然，蛊惑人心。他若住在树上，四周无草木，地面光秃秃。当地人告诉我们说，人们上山砍柴，如果感到背上的柴特别重，有向后拉的感觉时，就是“铁儿邦”鬼害人了。回家后须马上请巫师供祭，否则，人就要生病，甚至死亡。还有一种功夫更强大的女性鬼——“白玛西日”，吃人肉，喝人血，变幻无常，经常害人。当她发现有人在野外露宿时，会在人嘴巴、鼻孔里塞满泥巴，活活把人憋死。她会让好好的人突然肚子疼，满地翻滚，直至疼死。尤其在夜外碰到单身男人，她会变成一个妖艳的女子，娇媚异常，搔首弄姿，极具诱惑。若无坐怀不乱之功，十有八九送命。传说“白玛西日”常在墨脱马尼翁一带活动，因而，男人一般不敢在此地单独活动。倘若在野外见到有点姿色的年青姑娘，男人们大都不敢答话，甚至不敢抬头多看，生怕被“白玛西日”缠住。据说德兴村有一个叫夏巴的人，一次上山打猎，碰见一个背筐的女鬼。女鬼放下筐子就追他，夏巴会念经，他一边与女鬼撕打，一边念经，女鬼逃走了。夏巴回到家里就生了病，不久就死掉了。

　　地下住的叫“鲁”，多为恶鬼。其中叫“布拉奇”的恶鬼，形如巨蛇，头四方形，全身漆黑。一般人很难看见，一旦见到，必死无疑。

　　墨脱门巴族多半在乱石堆积的山坡上建住宅，门前或屋角被视为“鲁”的存身之地。此处须用木栅栏围起来，并禁止在此大小便，以防畜禽践踏和屎尿弄脏。祖传下来的有“鲁”的石头或树木，后人需精心保护，经常献祭，甚至搬迁时也须把有“鲁”的石头一起搬运到新居去供祭。门巴族有敬祭“鲁”的习俗。有“鲁”的家庭，每年都要请巫师和喇嘛举行一种称作“鲁夏巴”的仪式。届时，祭主需同时请一名被称作“曲香巴”的助手。仪式开始，巫师在小房内的祭台上，一面念祷词，一面献祭奶渣、银质手镯、大米饭等祭品。与此同时，喇嘛在室外有“鲁”的地方念经上供。顺序是，念经中，先烧香，然后在“鲁”四周插四根木棍；向“鲁”撒米花，倒奶汁；边转圈边用色线绕在四根木棍上；最后坐于“鲁”前，摇铜铃。念经声悠扬深沉，摇铃声清脆悠长。“鲁”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心满意足，不再害人。

　　在墨脱门巴村寨，还活跃着数不清的水怪树精、地灵山鬼，或善或恶，或善恶兼备，左右着人们的生老病死、婚丧嫁娶、吃穿住行。在东布村外就有一块男性神石，据说是一个善灵，若常去祭拜，能给人尤其是妇女带来好运。就在德兴区区工所门外不远处的路北边，有一块石岩，其上有虎、豹、蛇印迹。这块石岩叫“达龙”，系年神所居之地，性别不定，善恶兼备，需每年祭祀。

　　从门巴族的神灵数量来看，可谓成千上万，数不胜数；从神灵的活动空间来看，无处不在，无处不有；从神灵的活动内容来看，丰富多彩，包罗万象；从神灵的形象来看，千变万化，目不暇接。就是说，在门巴族村寨，在人们的心灵中，活跃着数不清的善神恶鬼。人、神、鬼杂居，甚至同居一室，相互影响，相互关照，相互残杀。构成一幅原始社区的古老画卷，古老得神奇，古老得沉重，古老得悠远。而就神灵的所有成员来看，无论是天上的、地上的还是地下的神祗，由于种种原因，都居住在热闹的人世间，彼此各占一处，且大都是可感可触的人或物，和人们的现实生活息息相关，而抽象的神灵则比较少见。这可能和墨脱门巴族闭塞的生活环境，单调乏味的生活内容以及落后的生活方式有关。原始粗放的生活状态，限制了人们的思维空间。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这是普遍的认识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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