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没有星星,四处没有光亮。藏民大都在黑暗的摸索中整理自己的物品,而像我这样的内地人大都有手电、手机来照明。我用的是一款充电式的头灯,昨天只用了几次,电力还相当足。吃了背上山的唯一一合自热米饭(昨天我甚至感觉它好沉好重,是个累赘),在这样条件下能吃上热的早餐,真是一种奢侈。在别人的目光注视下,我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吃掉它。大家在黑暗中各自出发了,感谢佛祖,雨自己停了,今天要通过转山最高海拔卓玛拉山口,此前应该全是上坡,我的前后都有虔诚的转山人,不会走错路,路上湿滑,四周只一脚踩在石子的声响,感觉自己呼吸声音比较重,不知是四周静的原因,还是今天自己身体异常。
上坡实在消耗体力,走几步就找快石头坐一会,看着从自己身边飞快走过的藏民,心理默默告诉自己不急,一定要慢。天微微有了光亮,基本能看见前方的道路,慢慢的能看到山影,走走停停,很多时需要手脚并用的攀爬,累的透不过气、张着大嘴向天空拼命吸收空气中的微薄的氧气。开始头痛了,可能起的太早,有些困意袭来,躺在一个陡坡处迷糊起来,意识当中感觉自己高反了。解除高反的最佳手段是立刻越过卓玛拉山口,下到低海拔,但是我身体确实没有力气了。
昏睡中被人拽醒,我的四周围着几个藏民,有老有少,年龄最大的身穿藏袍头带白色礼帽,向我口中塞吃的东西,我细品一下是甜甜的葡萄干。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年长的老者指着我向两个年轻的汉子说着什么,一个藏汉要背起我,另一个示意他们每人拉起我的一只胳膊,向山口攀登,有时他们向上拉,有时他们在后面推。天完全大亮了,我在他们的帮助下,半推半就地向前走着,来到了五彩经幡飘扬的卓玛拉山口,此处是海拔最高处,不敢多有逗留,在两个藏汉的分别搀扶中,小心地走在下山的乱石中。
下山的中途休息中,我了解救我的是什么人。他们是来自青海玉树地区一家6口人,父亲、母亲、大女儿、大女婿、儿子、小女儿,小女儿在成都上大学,只有小女儿会说汉语。当我向小女儿要他们的联系方式、住址,想表达我的谢意时,她怎么也不肯说。
之后,我在他们一家的陪伴下,走完了下山最艰难的一段路。这段路极其难走,大家分头在乱石中寻找自己的下山路,石头很活而且湿滑,踩不好会动,很难避免摔跤、崴脚。我穿的美军陆战靴有效地保护了我的脚踝,但还是摔了几跤,记忆犹新的一次是右膝盖磕在石头上钻心的疼,下山后才知道出了很多血,衬裤与皮肤被血粘到了一起,至今还有疤痕。
再后来,走上了相对平坦的路面,由于自己体力下降严重,又不想拖累别人,我让玉树的藏民一家先走。临别时他们的小女儿与我说,佛曰:有心行善、虽善不奖,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如果我们告诉你我们的联系方式、住址,就是想求得您的回报,就违背了我们转山拜佛的初衷了。(真正的做好事不留名)
吃些牛肉干、干嚼方便面,延这平坦大道下山了,最后一段路免费乘坐当地藏民的微型面包车,回到塔尔钦,完成了转山的旅程。
转山之旅,不仅是身体之旅,眼界之旅,更是心灵之旅。没有哪条线路的旅程会如此让人的生命上升到灵魂洗礼的高度。整个旅程是感受善良、接受善良、学习善良、输出善良一个闭环良性循环过程,善良的力量深入骨髓。在一个连氧气都很吝啬、呼吸都很困难的高原,你很容易被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打动,你会不由自主地拷问社会,反思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