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拉善之四——征战巴丹

宏祥 · 发表于 2013-10-9 00:52

9月27日，星期五
三更，我被大风卷起的沙粒敲打帐篷和周边车身的叮当声惊醒。香甜的呼噜声显得格外地清晰，这些杂陈在一起，谱成了一曲新时期的沙漠交响曲。翻来覆去地听了很久，想了很多……
迷迷糊糊中听到拉链的声音，有队友钻出帐篷开始活动了。我也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心想：可不敢落后，耽误全体的行程。一骨碌爬起来开始整理内务。昨晚剩下的米饭早被起得最早的队友熬成了飘香的米粥。盛到碗里，溜着碗边吸一口，咽下去，再长长地呼一口气，啊……
沙漠行车的艰辛绝非我们常人可预料和想象的，几次的遭遇让我觉得我昨天对沙坑的比喻太美化了。相互的交流对话中，车友的比喻才是最准确、恰当的。特别大的沙坑叫“锅”，“锅”里行车要靠速度，在锅壁上侧身环行冲出锅外，这叫“涮锅”。还有一种，不可行车，车下去由于无法缓冲而驶不出坑外，这种沙坑叫“鸡窝”，如果掉到这种坑里救援难度会特别大。因此，这考验的不仅仅是驾车的技术，更考验的是驾驶员的勇气、胆识和临阵应对处理问题的能力和技巧，有时就是1秒甚至零点几秒的闪失都会导致车身的失控，可能“担”，即车底盘驾到沙峰上，可能“窝”，即前后轮驾在坑里，还可能“狗吃屎”，即车前脸先着地会磕坏水箱，甚至可能侧翻。
考验和成就英雄的时刻无时不在上演。
大熊（车队中排量最大马力最足的车，救援和补给全靠他，我给他的昵称）不知怎么受伤了，行驶中有次啦次啦的杂音，这让我们高度警惕，找一平缓处都停了下来。风沙依旧叫嚣着，似乎想泯灭我们的斗志。汉子们啥都没想，钻到车底就动手操作检修了。
一口“万人锅”呈现在我们面前，向导不费吹灰之力涮到了锅的另一边，而我们所有的队员在山头上一字排开阵势，干嘛呢？来观望寻思。英雄箭在弦上怎可不发，阵阵引擎轰鸣，车辆相继在做着同样的动作——冲过去、倒下来、冲过去、倒下来……有几个队员索性徒步走到了对面的沙峰上来看大家如何征战。“轰轰”听起来动力十足，是队长、是队长，一个360度大回环，快、快、速度飞快，刷地一下直接涮向了半山腰，成功了、成功了！！！掌声雷动、呼声震天。这是我，我想不只是我，有生以来亲眼目睹的刺激惊险的镜头。在所有队员的协作与努力下，这口大“锅”被我们打破了。
一个“U”形带上坡的沙峰，看起来并没有多大难度，向导在对面摆手指挥，并在电台里呼叫“直冲，直冲”，“U”字底转弯过去后，**司机（我所乘坐车辆）踏油门的调都没降便直冲了过去，这下绝对没问题，真的上去了。刷的一下，只有天没有地，我们的车过刀锋后飞了起来，重重地落了下来，准备缓冲，面前飞来的是两个偌大的鸡窝，窝壁坡度至少有70度。啊！我的天啊！头发要竖起来了、心要从嗓子眼里飞出去了。这种状况可能会出现至少三个结果：一种是车身和坡体是正的，一刹车可能能停住；另一种是刹车没停住，车身有侧的倾向就得稍带点油门驶向窝底；第三种是车身与坡的角度是侧的，那就要侧翻，车滚到窝底。说时迟那时快，司机一脚刹车，车稳稳扎在了70度的斜坡上。我的心从嗓子眼儿上拉了回来，咚咚乱撞。等平复了情绪定睛一看，车必须要从两个鸡窝中间一车宽的沙脊上穿行过去。“不坐了、不坐了”我俩嚷着，解开安全带跳下车来，手脚并用爬过了沙坡。
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是这次出行的精神和魄力之所在。如果说前面那口锅是万人锅的话，接下来的这口平底锅该足够全国人民吃一天的了。70——80度的锅壁，我不知有多深，总之车行至锅底看上去像个玩具模型，向导眼都不带眨地由这沿儿冲到了那沿儿，驾车的队友站在锅沿儿上看情况。有了上次的惊吓，我俩还有一些队友这次真的不敢再乘车涮这口特大号的锅了，于是赤脚沿刀锋爬行了过去。队长也没多想紧随向导之后，前面的征程中，不但难不住他，还不时地加点表演给我们刺激。只见绿霸一个猛子扎入锅底，平底上一溜冲向对面的锅沿，加油、加油、加油……队员们在不断地助威，就要到了、就要到了，一点点、再一点点，人们惊呼着。引擎的叫吼声由强渐弱，只好倒下来，再上。还不行，再上。还是不行，再上……时间在考验着人们的耐心和毅力，倍感艰辛的人围坐在一起谈到，以后再也不来了。此时，西斜的艳阳也藏匿了些许威猛，镂刻出了一组刚与柔的画卷。“噢”人群的欢呼和雀跃声传递了成功的喜悦！Let’s
go！
刚行不到百米，电台里喊道：“后车需要救援，轮胎脱圈”（沙漠行车需要把车胎气压减至正常的40%左右，气压太大容易打滑，太小在急转弯时又容易脱圈），“前面原地等候”，就在等候之时，一队友趴在地上看自己的车，有水从水箱边滴出。队友说刚才在过一个小急窝的时候被磕了一下，说着水就由滴呈流之势，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眼看天就要黑了，离预计的扎营地还远，夜间是无法行车的。在一阵商讨之后，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一名向导开病车加满水带队往前赶，水温一高赶快停下加水；一路由向导车和队长返回救援脱圈车，马上行动。漏水车停了两次，实在无法再走了，车队只好作罢，就地扎营。肆虐了一天的风沙此时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晚饭没法做，也没法吃，干粮可以上阵了。
支帐的支帐，修车的修车，一切仍是烦而不乱。
十点多时，风停沙驻了，队友的车也修好了，大伙儿又拿出桌子、摆上茶壶，逍遥地沏上一盏香茶，压压一天的惊恐、谈谈一天的感受，交流一下积累的经验。笑谈中隐去了一天的疲累、淡化了一日的惊恐。今天行程70公里，剩余任务依然艰巨。
这个夜非常宁静，我们都睡得很香，明天会更好！

这是我过大刀峰之后写下的“巴丹我再也不来了”，现在我反悔了，巴丹我还会回来的